他低着头,好像自己根本没听见。
到第四天,他酒瘾发作,摸着布贴布的空口袋,拿一只塑料凉鞋,到大队代销点去换酒吃。代销点里有打酱油的、买盐的、买红糖的、买电池的,熙熙攘攘。好多人在议论公社里发生的大事:
“听说青龙坪翻了天,老孟和老丁都挨了斗争,挂了牌子。”
“听说丁社长那天剁了半斤肉,吃饱了专等造反派来斗。哪晓得造反派罚他一跪就半天,半斤肉哪扛得住?”
“哎呀,这样毒辣,将来就不怕报应么?”
“都是些暴脑壳,想发不义之财。三伢子,你莫跟着去闹!”
“依我看,丁社长学过功夫的,扛得住。孟书记一身泡肉,那就难说了。”
“把干部都斗了,下回哪个来检查生产?”
“以后打结婚证去找哪个?”
“没地方打结婚证了,以后男的女的随便打伙呵?”
……
根满也觉得打结婚证是一个难题,怕众人因此怪罪自己,便缩在一个角落里喝酒,闷闷地喝酒。突然,听见代销点门外有周胖子的声音,探头一看,正是他,推着一部脚踏车。他身后还有两个骑车的后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