寿儿哭道:“负心贼!你还要赖哩!那日你教陆婆将鞋来约会了,定下计策,教我等爹妈睡着,听下边咳嗽为号,把布接长,垂下来与你为梯。到次夜,你果然在下边咳嗽,我依法用布引你上楼,你出鞋为信。此后每夜必来。不想爹妈有些知觉,将我盘问几次。我对你说:此后且莫来,恐防事露,大家坏了名声。等爹妈不提防了,再图相会。哪知你这狠心贼,就衔恨我爹妈。昨夜不知怎生上楼,把来杀了。如今倒还抵赖,连前面的事,都不肯承认!”
张荩想了一想道:“既是我与你相处半年,那形体声音,料必识熟。你且细细审视,可不差么?”众人道:“张大爷这话说得极是。若果然不差,你也须不是人了,不要说问斩罪,就问凌迟也不为过!”寿儿见说,踌躇了半晌,又睁目把他细细观看。张荩连问道:“是不是?快些说出,不要迟疑!”寿儿道:“声音甚是不同,身子也觉大似你。向来都是黑暗中,不能详察,只记得你左腰间有个疮痕肿起,大如铜钱,只这个便是色认[18]。”众人道:“这个一发容易明白。张大爷,你且脱下衣来看。若果然没有,明日禀知太爷,我众人与你为证,出你罪名。”
张荩满心欢喜道:“多谢列位!”连忙把衣服褪下。众人看时,遍身洁白如玉,腰间哪有疮痕?寿儿看了,哑口无言。张荩道:“小娘子!如今可知不是我么?”众人道:“不消说了,这便真正冤枉,明日与你禀官。”当下依旧扶到一个房头,住了一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