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快回去吧,不然你会毁灭的!”河水咆哮着说。
小泥人没有回答,只是沉默着往前挪动,一步,又一步。这一刻,它忽然明白,它的选择使它连后悔的资格都没有了。如果倒退上岸,它就是一个残缺的泥人;在水中迟疑,只能加快自己的毁灭。而佛祖给它的承诺,则比死亡还要遥远。
小泥人孤独而倔强地走着。这条河真宽啊,仿佛耗尽一生也走不到尽头,小泥人向对岸望去,看见了美丽的鲜花、碧绿的草地和快乐飞翔着的小鸟。也许那就是天堂的生活。可是它付出一切也不可能抵达了。佛祖没有赐给它出生在天堂当花草的机会,也没有赐给它一双当小鸟的翅膀。但是,这能够埋怨佛祖吗?佛祖是允许它去做泥人的,现在它自己放弃了安稳的生活。
小泥人以一种几乎不可能的方式向前挪动着,一步,一步,又一步……不知道过了多久——简直就到了快要绝望的时候,它突然发现,自己居然上岸了。它如释重负,欣喜若狂,正想往草地上走,又怕自己身上的泥土玷污了天堂的洁净,它低下头,开始打量自己,却惊奇地发现,它已经什么都没有了——除了一颗金灿灿的心,而它的眼睛正长在它的心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