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到杀尽最后一人,他单手提着雷刑剑,脚步缓慢走下山,血液在身后淌出一条小河。
分不清那是他的血,还是谁的血。
但以如此大的代价加固好封魔印,等候在山下的门派弟子们看见披头散发、一夜白头的他时,露出的却不是喜悦的神情。
戚慈至今也忘不了,那充满恐惧的一双双眼睛。
【师、小师叔……】
【师叔祖大义!】
有人脸上僵着假笑,有些甚至连笑也难以维持,表情是忌惮、厌恶、恐惧、失措。
戚慈太容易就读出了他们的想法:
——他怎么还没死啊。
他垂下头,看着染满了血看不出原本颜色的雷刑剑心想:老伙计,到头来还是只有我和你。
岁月长河随波东流去。
又过了没几年,冲恒尊者坐化了。
天衍宗上上下下痛哭流涕,他们不是在哭一位老者的逝去,而是在哭宗内唯一化神修士的陨落,哭他们将要失去的庇护。
戚慈跪坐在那抬黑木棺椁边,精神恍惚。
他还记得师父坐化时那声长长的叹息,那是世上最后一个真心对他的人的消亡。
后来,他孤立于峰顶,坐看云卷云舒。虽然顶着天衍宗小师叔的名头,却从未融入进去过,他像一个格格不入的局外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