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下好了,人家不干了。你这种情况想找个尽职尽责的护工有多难,你知道吗?”我无奈地说,“行吧,我辞职,我24小时在这儿跟你耗,你满意了?”
爸爸努力想抬手,只抬起一厘米不到就又落回去,喉咙里发出近似于“不、不”的声音。
“那你想怎样?人家医生护士的工作是救死扶伤,不是照顾你吃喝拉撒。也就只有我有这个义务了。”
护工工作仔细,每天翻身擦洗,换康复垫的时间都有记录,这也是当初妈妈定下的规矩。刚刚下楼时,他还一个劲儿叮嘱我,翻身要勤,卫生要注意。十年时间,一个完全没有自主能力的人没长过疮,病房里连一点异味都没有,这花费了活人多少心力可想而知。我站起来,企图帮爸爸翻个身,却因为不熟练显得比他还僵硬。虽然他已经很瘦,也多少比以前有了点配合意识,但要翻动一个动不了的人还是比想象中要困难得多。
我又想起妈妈的夜以继日,以至于当我不小心碰到爸爸裸露在外的皮肤,便像触电一样抽回了手,起了一身鸡皮疙瘩。
就在这时,我看到爸爸的手指在身侧不断地抖动。起初我以为只是肌肉反射,但他一个劲儿斜眼瞥我,哼哼着似乎意有所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