桃树也苍老了,它已有三年不结果子,花也开得疏。南风袭来,片片花瓣打着旋儿轻轻叩着让雨水淋湿的窗棂。桃花无言,却什么都明白。
那一年春天来得特别迟。桃树那时正值盛年,串串花蕾缀满枝头。幸存下来的涅阳地下党员都不会忘记那个特别漫长的寒冬。
正月十五,豫西重镇宛城来了一个围着灰色围脖的中年汉子。他一口外乡话,鼻子特别大,让人无法记住其他的特征。听了四五个中心县委的汇报,中年人陷入了沉思。香烟抽了一整盒,最后他摸摸大鼻子,果断地决定:鉴于豫西日益严峻的形势,地下组织想生存、求发展是很不明智的。因此,为了保留骨干,各个中心县委都要撤到新四军中原解放区,有人说这个中年人就是后来当了国家主席的刘少奇。
风很大,从门缝里挤进的几股带着很响的哨声。油灯在寒气的簇拥之中愈发显得昏暗。外面偶尔有声狗吠,也显得单薄,不是那么阳阳壮壮。闻兰抬起头,看见一个核桃大的蜘蛛哆嗦着攀援着窗帘边缘而上,芸生还是没有回来。
她望着熟睡在身边的小军军,想着可能要发生的事情。想得头疼,却是一片茫然。什么都是不能预料的。风更紧,哨声更响。她感到自己被冷缩成一个拳头大小的肉团。军军,要逃难了,可你才两岁。